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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[35]滿天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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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王天菖蒲像是想到了什麽,收回了身體的變化將手放在了松阪花音的眼上,冰涼的指腹劃過了對方的眼瞼,掌心微微有些滲出了冷汗。接著她攥緊了松阪花音的手將對方帶到了移門的門前,在手心慢慢寫著。

「花音,我想最後確認一次,你想要自由嗎?如果你害怕的話可以留在這裏,我……並不介意。」

松阪花音睜開了大大的眼睛,一下子抓住了四王天菖蒲的手,她的指尖稍許有些顫抖,帶著某種堅定,「沒關系的,莉莎姐姐。雖然我們相識的時間並不長,但我一直都明白誰對我是真心……我明白的。」

「那麽,你能在這裏等我一下嗎?不管發生了什麽都不要出來。除非開門的人是我。」四王天菖蒲笑了起來,眼睛裏是逐漸分崩離析的溫柔,所有的善意在這漸漸落幕的笑意裏稀釋,變成了最惡意的冰冷。

松阪花音下意識打了個顫,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。

四王天菖蒲拍了拍松阪花音的腦袋,看著這個乖巧的女孩子閉上了眼睛,並且用雙手捂住了耳朵。她笑了笑,帶著幾分譏諷和珍惜,錯綜覆雜不知滋味。接著她毫不猶豫地走上了前拉開了移門。

站在移門前的保鏢笑了笑,眼睛裏帶著些狐疑。顯然他在監聽,但房間裏什麽聲音都沒有令人生疑。但他仍禮貌地擡起了手臂,指引四王天菖蒲離開的方向。

“謝謝你。”四王天菖蒲並沒有順著他指示的方向轉身,而是牢牢盯著對方的眼睛如同鷹隼。她抿了抿嘴笑了起來,接著大片的血花濺在了門上,劈裏啪啦的聲音有如狂風雨落。

打量著她的保鏢不再保持著那種禮貌的神情,他的嘴角定格在僵硬的弧度往後倒了下去,沈重的撞擊地板的聲音“砰”地一下驚起了周圍看守的人群。

沒人看到四王天菖蒲是怎麽出手的,但在這些人趕到的時候,他們只看到站在門前的女人踩著流淌一地的血液慢慢往下走著,粘稠的血紅腳印“啪嗒啪嗒”一直蔓延。腰側晃動的手掌滴著猩紅,迅速被土壤吸收。

“情況有變!”四王天菖蒲看著站在最前面的壯年男子匆忙地接通了耳麥,她甚至能感受到那細微的急促的呼吸聲,她知道他們很緊張,也帶著些許害怕,所以她笑得更加恣肆。因為這些人類的恐慌和驚措對她來說是再好不過的生活調劑。

四王天菖蒲並不是精神分裂的重癥患者,她自認為自己並不像寺島彰那樣近乎瘋狂。但身體流淌著的食人魔的血液,依然讓她隱隱對這種事態感到興奮,尤其是,她並不喜歡這些人類,因為他們組成了牢籠,將她的花音禁錮在這裏。

所以她要懲罰他們,“小小”的懲罰。

四王天菖蒲擡起手臂晃了晃,驚人的速度暫時無法被人類肉眼所識別,頃刻之間銳利的指尖切碎了男子手中握著的耳麥。她動了動指尖,斜過眼瞥了一下手中串聯著的淌著血的手指,禮貌地笑了笑,“抱歉,剛才這是失誤。”

接著她的笑意緩了下來,冷眼望著放聲慘叫的男子,甩了甩手把手指扔在了地上。

四王天菖蒲看著這些人類迅速包裹到了自己的周圍圍成了圈,槍彈上膛的聲音和開啟保險栓的聲音此起彼伏。接著那些玩具一般的槍彈落到了自己的身上,不痛不癢,不過是有種被異物蹭到的觸感。她往前走了一步,卻看到這些人類在驚恐的後退,地上的子彈滾落了一地。

“怪、怪物——!”

四王天菖蒲癟了癟嘴,撩了撩耳邊的頭發。她動了動,手臂穿透了身邊一個男人的胸膛,接著兩個、三個……周圍的人不斷的在減少,卻並沒有任何人退縮——這大概是作為帕特裏克成員的氣節,但在四王天菖蒲的眼裏不過是低劣生物的愚昧。

直到一顆子彈劃過了她的手臂,帶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。

四王天菖蒲的身體定了定,淡然地掐斷了手中男人的脖頸。她佯作不經意的望了一眼迅速出現紅腫的手臂,又伸過手穿透了另一人的胸膛。

“有效!火、火焰對她有效!”

四王天菖蒲懶懶地擡起眼看著周圍為數不多的人類,他們慌慌忙忙的將帶著火焰的槍彈上了膛。她抿了抿嘴嗤笑了一聲,巨大的尾巴頓時從身後具象化,卷起了正準備瞄準的男子往墻體之外甩了出去。

一枚、兩枚、三枚……色彩絢爛的火焰不斷往四王天菖蒲的身上飛去。

血珠沿著雪白的肌膚往下流淌,她毫不在意地伸出手摸了摸傷口,血淋淋的一大片濕濡被抹開,看起來慘不忍睹。但也幸好,這些火焰並沒有她想象中來得疼痛,比起自己所見識過的彭格列的火焰,這就像是小孩子拙劣的把戲。

四王天菖蒲扯了扯嘴角,繼續往前走去。

所到之處,哀鴻遍野。

但四王天菖蒲的步調卻漸漸地慢了下來,只是這種變化無法令人類所察覺。可她自己明白,這種傷害對她來說是致命的,即便只是濃度極低的稀薄火焰。可她仍然仰起雙臂和胸膛,為了阻擋這些子彈飛入松阪花音的房間。

她咬了咬牙,雙眼被鮮血所遮蔽,眼簾一片朦朧所望之處全是粘稠的紅色。這些人類身上都攜帶著通訊器,他們的能力或許不值一提,但這種不斷增加數目的車輪戰卻令她頭疼。

四王天菖蒲遠遠又看到有人湧進了這座宅邸。原本逐漸減少的人數現在又充盈了起來,而這一次她看到了更加耀眼的火焰,這種璀璨的光芒印在了赤紅色的眼底。

她用餘光瞥了一眼松阪花音的房間,抹了一把順著脖頸流到鎖骨的血液,對著眼前的人類笑得恐怖。

“來得正好,我還沒玩夠呢。”

松阪花音聽到了那聲一門之隔的慘叫。

嘩啦嘩啦的東西撲灑在了門板上,接著是什麽東西悶聲倒地的撞擊聲,令她的雙手一抖。她動了動,依然緊閉著自己的雙眼。

她隱隱約約明白發生了什麽,卻又不敢睜開眼去確認。因為莉莎姐姐叮囑過她,不論發生什麽都不可以去聽、去看,所以她閉上眼將自己包裹在了黑暗裏。

可慘叫聲此起彼伏,即使捂緊了雙耳,這些慘絕人寰的聲音依舊鉆進了耳房。松阪花音再沒聽到她所熟悉的聲音,只是那些陌生男子的聲音交疊著,痛苦、絕望、驚乍……種種接近死亡的情緒匯成地獄的鐘聲。

松阪花音告訴自己不要害怕,可她終於忍受不住這股好奇心,放下了雙手。

揮灑在門前的猩紅色液體已經氧化成了酒紅,滴淌著散發出濃重的血腥味。松阪花音下意識扼住了自己的咽喉,想要克制住胃裏翻騰的洶湧。她瞬間明白了為什麽莉莎姐姐在離開之前露出那樣的眼神,那是一種訣別——因為她想要自由,所以需要更多的生命去換取這一線希望。

這不是她想要的,可是已經沒有退路。

松阪花音的腦海中一瞬間閃過父親的臉、家族中其他人的臉龐……以及這個陌生的國度中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面龐。她顫抖著往門前走去,伸出手觸碰著門框,她心裏其實明白外面等著自己是什麽,心底也一直警告著自己不能打開這扇門——

可她仍然悄悄挪開了一條門縫,往外窺探了出去。

然而目光接觸到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想象,眼前的景象是自己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駭人。屍橫遍野、血流成河,地上鋪滿了橫七豎八的冰冷屍體,流淌出的血液足夠浸濕這一片土地。地上甚至掉落著不少組織器官,手法殘忍至極。

松阪花音只看到了一眼就忍不住彎腰吐了出來,但為了抗議絕食已久的自己卻只能吐出發苦的膽汁。她平覆著自己的情緒,餘光又撇到了人群之中的一抹黑色。

莉莎姐姐——

她幾乎要大聲喊出來。

可那雙惡鬼一般鮮紅的眼瞳又硬生生讓她的話吞咽了回去。

……莉莎姐姐?

印入松阪花音眼底的是那根揮動著的巨大的尾巴,鮮紅的尾巴上沾染著不少粘稠的血液,而女人的手上也浸染著一層一層的深紅淺紅。那白皙精致的臉龐此刻揚著一種極冷的微笑,令人無法直視第二眼。

松阪花音努力地抑制住自己想尖叫的沖動,可那絕非人類可以辦到的體征令她止不住的恐懼。她的手腕顫抖著,眼睜睜看著那根尾巴穿透了一個又一個人類的胸膛,那雙猶如利刃的手劃開咽喉,收割生命。

松阪花音癱軟在了地上,她無法再前進一步,就算再度閉上眼睛眼前也會浮現出這地獄般的情景,她突然清楚了為什麽莉莎姐姐讓自己不要聞聽一切。

是自由?還是……別人的生命。

松阪花音呆若木雞地望著眼前發生的慘烈,又回過眼望著自己的掌心,一片冰冷。莉莎姐姐為什麽要問自己那句話,她已經有了答案。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想要的自由,是需要那麽多溫熱的生命去換的,是自己想的太簡單了。

松阪花音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的雙膝,將自己蜷成了球。

直到房間外的慘叫戛然而止,陷入平靜。

腳步聲緩緩的,一步一步朝著房間的方向逼近,但當腳步聲停在門口的時候,門外的人像是怔了一下。但她又立刻拉開了房門。

松阪花音垂著的小小腦袋擡起了起來,她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四王天菖蒲正俯視著自己,漂亮的丹鳳眼依舊是赤紅色,這種美得近乎窒息的丹砂色卻流轉出了一種無法解讀的覆雜情緒。

那張臉龐上滴滴答答著鮮紅順著下頜往下淌,連衣裙也已經變得黏黏糊糊的,透出令人作嘔的鐵銹味。無數道細小的傷口遍布著四王天菖蒲的全身,劃破衣裳,露出白皙的肌膚和流著血珠的傷口,就連柔媚的臉上都劃著兩三道心驚的血痕,有一道甚至只偏太陽穴半分,偏差一點就會致命。

“花音……你看到了?”四王天菖蒲躊躇了一下,出口的嗓音帶著微微的沙啞。

松阪花音楞楞地點了點頭。

“……你……害怕我嗎?”四王天菖蒲想伸出手去觸碰那軟軟的腦袋,指尖卻停在了半空中硬生生又收了回去,她的手在衣裙上蹭了蹭,笑得悵然,“忘記了,我身上比較臟,抱歉。”

松阪花音張了張嘴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,她想說的想問的太多,在餘光接觸到門外的光景之後又立刻被恐慌淹沒。

“我想,現在的你應該已經改變想法了吧,可是花音你應該明白,在這裏,只要這樣做了,就再也沒有任何退路了。”

四王天菖蒲認為自己已經做好了足夠的準備,她明白最壞的也不過是再次被花音所憎惡,所害怕。可顯然眼前的場景比她想象得要好一些。松阪花音並沒有說話,神情也沒有體現出任何的厭惡,她只是楞住了,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。

可她有足夠的耐心等下去。

四王天菖蒲也明白傷病初愈不久的自己再度遭受這種攻擊,無疑是鋌而走險。魚死網破,是她贏了,而且贏得也只能是她。也幸好,她遇到的敵人並不像雲雀恭彌那樣強勁。但再堅實挺立的堤壩,也會為密密麻麻的螻蟻所蛀空,就像她現在這樣。

睡意一瞬間湧上心頭,密密麻麻的彈痕穿透身體帶著火焰殘留的傷害,小到蟻蟲舐咬的痛麻,大到刀刃刺穿的銳痛,交織在身上的每一寸。

可四王天菖蒲依然向著松阪花音伸出了手,她努力地笑著,卸下了所有的逆鱗。

“跟我走吧?”

松阪花音看到眼前的女人血色從臉上開始消失,顯然這種以一敵百的行為令她感到疲乏。換做是任何人,都會感到勞累的,尤其是她看到莉莎姐姐身上的傷口還在不斷的擴大,似乎是受了什麽東西的影響。

她猶豫了一下,伸出了手。

可沒等她觸碰到四王天菖蒲的手指,就看到對方搖搖晃晃地像是要倒下。

“莉莎姐姐……?!”

松阪花音慌忙伸出手想要接住四王天菖蒲倒下的身軀,可她卻看到一只手立刻拉住了她,又順勢扶了回去。

“還真是亂來一氣。”

她怔怔地望著無聲無息出現在門前的黑發青年,黑色西裝與霧紫色的襯衫穿著筆挺修長,一眼便能知道其造價昂貴。而那雙.飛眉入鬢的丹鳳眼又與莉莎姐姐極為相似,卻又隱隱不同。

他揚著優雅的下頜,眉頭微微皺著將四王天菖蒲的身形穩穩地扶住。

“你來幹什麽……”

四王天菖蒲的聲音幾近微弱,呼出的氣息都有些斷斷續續。

“看一個自稱高等物種的怪物是怎樣在人類面前出醜的。”雲雀恭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,又極為鄙夷地冷哼一聲,“順便好讓你明白,這樣亂來一通的代價是什麽。”

“嘖……不就是咬殺?好了好了我明白……”四王天菖蒲擡起手無奈地揮了揮,又無力地垂了下來,她明白雲雀恭彌的到來就代表著一切的終結,所有的爛攤子都不用自己操心,人類的事情,還是眼前這個家夥最為靠譜。

光是這樣想,她內心的緊張疲乏都一下子湧了出來。

“不過你得等會兒……我稍稍有點累……想睡……”四王天菖蒲的眼睛恢覆成了黑曜石般的剔透,她緩緩閉上了眼睛,將腦袋垂在了雲雀恭彌的肩膀,“如果敢丟下花音,就馬上吃了你……”

她這樣喃喃囈語著,語氣卻軟了下來,仿佛雲雀恭彌對她而言是座無堅不摧的壁壘。

雲雀恭彌嫌惡地打量著四王天菖蒲渾身上下被血液浸過一樣的猩紅,動了動,卻沒有避讓。他感受到了離近脖頸幾厘之毫的均勻呼吸,只要微微側過臉就能看到卸下所有偽裝的平和睡臉。

雲雀恭彌伸出手想把這個麻煩的怪物女順手給丟出去,然後掏出浮萍拐將她咬殺殆盡,以洩他計劃被打亂之憤。可是他頓了頓,又覺得莫名有些猶豫。因為他看到怪物女的神情很安定,如同尋找到了港灣一般,這種貓兒一般的神情實在太過稀罕,以至於令一向來波瀾不驚的自己都微微感到驚訝。

他想了想,伸出手環住了四王天菖蒲的腰肢,扶住了她搖搖欲墜就要倒下的身形,然後終於擡起眼望了一眼楞在原地的松阪花音。

極其普通的草食動物,是他不屑於擡眼去留意的類型。可是就算這樣低微到人群中都不值一提的草食動物,卻成了禁錮怪物女揮之不去的牢籠。

“走,或是死。”

他對著松阪花音拋下了這樣一句話,帶著四王天菖蒲不耐煩地往外走去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我回來啦!!!!小夥伴們有沒有想我!!!!【餵你

去日本浪了十來天,順便取取景吸取一下當地文化,感覺寫文的靈感也多了不少呢!

修整了一天然後現在奉上5000+更新!!!雀雀在護短(不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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